三月的春天,我们已踏入初二年级的下学期。我父亲出差广西,带回一把半自动牡丹图花伞,还给我们兄弟每人买了块电子表。在当时,这些都是时尚又稀有的物件,尤其那把半自动伞,走在街上绝对是独一份的。母亲说自己老了,舍不得用,于是给了我们和郭妮儿上学用。得到母亲的同意后,我干脆把伞送给了郭妮儿。郭妮儿高兴地打开伞,欢快地转动身子,仿佛成了12英寸黑白电视机里的时髦模特儿。郭伯在旁边刷着他的马,看着快长大的女儿,笑得合不拢嘴。他高兴时,就爱拍着我小脑袋含混不清地说:“小子,你咋个还长不大呢?”
有了伞,郭妮儿开始打扮起来,经常偷偷对着镜子,用粉子花涂唇,还用筷子试图把头发打卷。我撞见后,她让我别告诉别人。看她喜欢这些,我告诉父亲下次再出差时买一块女式电子表和墙上女明星头上的那种塑料卷发器。父亲知道是送给郭妮儿,答应让他的同事代买。不久后一个星期六下午,父亲把东西给我,我立即把东西给了郭妮儿。郭妮儿看着东西,兴奋得在我脸上亲了一口,那口水腻乎乎的,有点烦!那时我们看电视时,大家看着剧情嘴对嘴后,议论的是吃口水不烦吗,亲嘴这些事外国和香港人做得真恶心!
郭妮儿最终没敢用火钩烧热烫卷头发,只戴了我送的电子表,天天把伞背在书包里,天晴下雨都打。本来白皙的皮肤更加细腻了,人也愈发好看,但脾气开始变得有点横,不太给人好脸色。她班上有几个同班高个的男同学曾想戏弄她,结果都鼻青脸肿,没有占到便宜。每次她打架,我都看着她,心想这山东人的身板儿真厚实,长成这样真不亏!
因为郭妮儿这段时间个子长得太快,我愈发显得矮了,自卑情绪更加强烈。午休时,我经常趁她还没出来,就早早和同学跑出校门外公路学爬车玩。下午回家,她一问起来,我说老师喊去做事了,心想反正她也不会知道。没想到的是,多次见不到后,她存了心要弄明白。一天中午放学,她早早跟老师装肚子痛上厕所,出来后藏着,看我出来跑哪去。她藏身在公路边的大槐树背后跟着,看我们追逐来往的车辆玩飞车。我跟了二个车后撵上了其中一辆翻上去,等车爬完坡换档后下来,再从那面坡爬另一个车回来。先前司机发觉后,经常停下来骂我们,后来提高技艺了就改爬下坡车,司机一点也不会发觉了。今天我玩回来,和几个同学在公路边正兴致勃勃地交流经验,郭妮儿从一棵洋愧树后转出来拎住了我耳朵,同学们一看是她,飞快的一个个全跑光了,为啥?怕她呀!
被郭妮儿拎了耳朵,又怕她回家告诉我父母这些事,我只好老实了一阵子,天天中午俩又一起上学,被她强制学习。我慢慢又对她那雪花高儿有点亲近起来。为了讨她欢心,我开始学会油腔滑调,用谄媚的言语极大地满足了她的成长欲望心理后,她才开始对我的自由放了绳子,允许我中午去和同学们玩飞车。
玩飞车到初二年级下学期快完结,可能是运动的原因,我显得强壮了许多,眼睛开始有了锐气,行事也显得干练起来。从学校到铁路那截子泥巴路,下雨天都是我背着郭妮儿走。后来习惯成自然,只要走到那土路头儿,郭妮儿都自动站好位置,等着我背她过去,就像我欠她的、该还她账一样天经地义!
郭妮儿走铁轨也越练越好,到后来居然也可以在上面小跑起来,再没有了象第一次那样,给了我抱的机会。不过现在背都背过她无数次了,抱的话可能再也没那感觉。此时要说勾肩搭背倒很正常,如果说有感情,恐怕用哥们来比更贴切。前年河里经常光腚子抓鱼,她还给我递短裤儿,要说我们之间除了她来大姨妈那点儿隐私,还真再没什么可藏着掩着的了。自从我有劲以后,郭妮儿经常装累,拉着我们的书包带儿贴的更紧,不伦不类地倚着一起走路,让沿途的大人用怪怪的神情看着我们。有郭妮儿拖着我,俩开始跟不上同学们一起走,经常落在后边磨磨蹭蹭地快到黑才到家。
到了初三上学期,郭妮儿学会了织毛衣,没上学时天天粘在我家陪我妈。十八岁的她,妥妥的一个大姑娘,望见她丰满的身材,不知怎的,我对未来有些心虚,决定和她保持距离,以免影响我好男儿志在四方的理想。我开始不去她家看电视,自己躺床上背读领悟唐诗宋词描写的那些金戈铁马、风花雪月,要不就去一位姓卢的老师那儿学拳,妄图自得其乐。
郭妮儿把我的做法当没那回事,先织好了自己的毛衣,穿上跑来问我妈好不好看,得到肯定后说给我也织一件。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进得我的房间就是一阵连掐带拖量了身,跟自家媳妇儿一样随便,末了还把我这个小男人在床上又给掐了几掐、发泄自己几天来内心不满的怨气,招呼得我服服贴贴没法反抗。我在心里哀叹啊:完了、完了,这辈子难道要娶这个大我好几岁的媳妇儿?
转眼就是冬天,穿着郭妮儿给织的毛衣,不管怎样心里还是暖暖的,但我却神差鬼使地告诉郭妮儿,你这么大,我还这么小,咱俩走路别拉手拉书包带了行不行,我受不了别人看我的眼光。郭妮儿听了眼睛红红的泛着泪花说:我来这儿除了我大伯,就数你最亲了,咱俩一起多年习惯了,我不拉你拉谁去?
我听了好无奈,沉默了一会对郭妮儿说道:“你成绩这么好,读出去考起大学就不这样想了!”郭妮儿叹了口气说道:“你当我傻呀!即使考上读完大学,我也27岁,那时你更不要我了。”我正色道:“我读不出去,就是农民一个,前途渺茫,人也长不咋的,你别愚蠢了。”郭妮儿哭着问我道:“你是不是嫌我大你三岁?”我一时无语,不知怎么回答,只得让她又拉着书包带,吊在一起似的继续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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