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课标语文课题组:付强
市级优秀教师
多年高考优秀阅卷教师
主编:王涛
栏目主编:杨文慧 / 责编:左佐
审校:张婷 / 美编:马云
【编者寄语】
巴金在回忆一位作家时说,他有着“优美的性格和黄金的心”,同他谈话,“仿佛听完一曲贝多芬的交响乐,因为,我是和一个崇高的灵魂接触了”。多么让人神往啊,他就是《覆巢》的作者陆蠡,不仅才华横溢,更是忧国忧民;这一点在他的作品中都有深刻的体现,真可谓是文如其人。那一年(1942年)他才34岁,由于坚贞不屈,惨死于日寇酷刑之下。1983年4月,国家民政部批准他为革命烈士。
《覆巢》是陆蠡仅有的两篇小说之一,是典型的抗战题材,不仅反映了日寇蹂躏下民众的苦难,激发国人对日本侵略者的同仇敌忾,还成为控诉日寇侵华暴行的纪实文字,在早期的抗战文学中有着一定的影响和地位。古圣贤曾有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他可以当之无愧。今天,就让我们一起研读陆蠡的小说《覆巢》,去感受他那崇高的灵魂。
【文本研读】(注:>>>处为文章精析)
覆巢
>>>“覆巢”取自“覆巢之下,宁有完卵”,暗含了日寇侵略之下家园覆灭、人民流离失所的惨状,简洁而富有意蕴。
陆蠡
九月秋凉的一天,上午十点钟左右,我走过这成为上海中心的大动脉霞飞路。(“霞飞路”实有其名,它的出现,暗示了小说的写作背景。)因为小病,我二十多天不出门了,一雨便成秋,道旁法国梧桐的叶子似添几分憔悴,照面的阳光也那么柔和无力,失其胁人的炎威,转觉有几分可爱。(通过对景物的感受变化来展现时间的流逝,照应了上文中的“我二十多天不出门”表述。)这条路的情形和二十多天前已大不相同。记得我最后一次踏过这条街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形色都有点张惶,漂亮的少年少女一个也没有,满街都是衣服不整洁的工人、店伙计、童子军、救护队等,路旁坐满面有饥色的被难同胞。(小说中“霞飞路”“电车”“童子军”等具有特殊时代印记的名词,暗示了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为下文的叙事做铺垫。)目前情况是不同了,商店大半复业,橱窗里铺陈着诱人的货品,无线电在播音,电车汽车照常走动,衣履入时的男女也以极安详的姿态缓步人行道上,一切是这般和平,谧穆,设若不是常有隆隆的炮声继续送来或轧轧的铁鸟掠过空际,真会令人疑心这里是避乱桃源,大家过的安闲岁月呢。(通过“我”小病前后,街上所见情景的对比,一方面表现了人们已然沉浸于这种安闲的状态,仿佛忘记了外界的战乱,另一方面写出自己由炮声想到了战争的威胁,心生忧虑,关心生民;为后文“两个妇人”的到来和“我”的被认出做铺垫。)
我慢慢地通过这成为上海中心的动脉,心里胡乱想着。在一条比较冷静的转角上,我遇见两个妇人,一个三十左右,一个则是五十开外了。她们坐在一家闭锁了的大门沿阶上,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不理睬路过的人。她们的衣衫尚新,却满沾泥污,一看便知是战区逃出来的难民。(因为有“炮声”和“铁鸟”的提醒,加之“我”关心战事,所以“我”一看便知是难民。)我瞥视了一眼便走过去了,但是我的感觉有点异样,使我觉得有两个人的面形跟着我,一副有着明亮的眼睛,另一副则是悲切的表情。(“我”因为心乱,所以“慢慢”;因为“慢慢”,所以才能注意到“两个妇人”,因为注意到,所以才有后文的“异样”,隐隐暗合了题目。)
>>>移步换景,通过“我”行踪的变化,带出所见之变化的街景,引出似曾相识的“难民”,由物及人,由外在的变化自然过渡到内心的波澜。
我走了很远,那两副面孔始终跟着我,好像它们是素识。我搜寻我的记忆,我把步折回来,我再注视这两位妇人,而我仍想不起她们是什么人。(“很远”“始终”“搜寻”“再注视”言简意赅地展现了我复杂的内心活动,以此来表达“我”对难民的关心,对战乱的担忧和伤悲。)
“是×先生么?”突然我听到从老妇人的口中吐出这样的称呼。瞧她的脸,眼泪珠串似地滚下来了。我端视了好久,我才认出她们是什么人,至于我和她们怎样相识,却是一年前的事。(因为是旧相识,所以“我”能被认出;因为她们是经过战乱的摧残,所以“我”“端视了好久”才认出,侧面反映了战争的残酷。)
>>>通过搜寻记忆,确认“素识”,从而深入到回忆之中,把读者从短暂的现实瞬间拉入作者刻意展现的一段特定时空;让文本的内涵得以丰富和拓展。
去年夏天,我应了一位朋友的邀请,在长江边的一个小村里住了好些天。那里原是我从前学校所在的地方,那一带我很熟悉,我非常喜爱这所在。沿江的长堤上长着蓊郁的槐柳,堤下便是不尽东流的长江,堤里边却是一片苇塘,不知名的鸟类吐出款款的啼声,衬着这弥绿一片。
我们居住的是一家渔户。房屋家具很简陋,但瞧他们的家庭生活,却很美满。他们一共七人,一对中年夫妇,一个母亲,三个孩子,和一位死了丈夫的弟妇。男的晨出晚归,渔汛时捉鱼,平时则种菜耕田,薄薄的田园,一家衣食粗可维持。女的一年到头打绒线衫,据说这是包工,绒线由工头供给,打成绒衫照件论工资。有一次我说要请她们替我打一件,她们说这是不可能,查明要罚的。
男的叫阿祥。他的妻子大家叫阿姊,弟妇便叫阿妹了。我们的生活也和他们一致,我们一同吃麦饭,夜里一同坐着拍蚊子,谈天,看萤火,有时坐着他们的小船到江边逛一逛,我们羡慕他们海天的生活,他们却希望儿子做读书人。(小说善于营造典型化场景,通过对长江边的小村子美好自然环境及祥和生活场景的描写,反衬了两个妇人如今家园破碎的凄然,表达对战争的控诉。)
不久,我们离开了,我已经把江边故人忘得干干净净。却料不到今天在这流水游龙的霞飞路逢着她。五十多岁的老妇是邻人,她认识我。三十左右的妇人即是阿姊了。(使用插叙手法,通过“我”的回忆,补充交代了“我”和眼前两位妇人相识的缘由,丰富了小说内容,使故事情节更加完整。)
“是×先生么?”老妇人继续问。(妇人的二次追问,侧面展现了一个遭难后渴望得到救助的难民形象。)
“是阿姊么,怎样来的?”我明知她是怎样来的,但我还是老套地问。(“明知”和“老套”之间把“我”的防备和世故表现得淋漓尽致。)
青年女人惘然望着我。她的眼睛似有几分异样。那是显露着惊惶恐惧和无可告助的精神。这眼睛,我一向熟悉的,温和,明洁,含笑的,现在却令我寒栗。她望着我,却不回答我的话。显然她是认不得我,或者受刺激太深,感觉麻木了。(通过“惘然”“异样”“惊惶恐惧和无可告助”等特征鲜明的细节表现了“青年女人”的悲惨形象,表现了日寇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无尽创伤。)
“阿祥他们呢?”我转身问邻妇。(因为青年女人的“惘然”,无法回答“我”,所以“我”才“转身问邻妇”,细节传神,意蕴丰富。)
“天啊,他们死得可怜!”接着她告诉我这一家人不幸的遭遇。说是战事发生后,他们因为舍不得家园,别处也没熟人,只是惴惴地躲在家里。终于有一天敌人侵入这毫无防御的家宅,勒迫阿祥交出渔舟,强他划着去偷袭某某河口,阿祥在淫威下,载着敌人向自己的弟兄方面冲去,渔舟覆了,阿祥肩上中了弹伤泅水回来。(“渔舟覆了”一句可看出,阿祥虽是一个勤劳朴实的乡间渔夫,但在日寇的淫威面前也表现出了机智勇敢的品性。)到家以后两天又有四五个鬼子闯进他的住宅,对阿妹意欲强加凌辱。阿祥按不住怒火,持刀逐去,砍伤了一个鬼子,于是这全家的惨运便开始了。为了报复这一刀之恨,阿祥被缚在柱子上备受刀刺鞭挞。三个孩子和老母杀在他的面前。在他未曾完全失却知觉之前,眼看胼胝经营的家园起火了。这时阿姊刚巧外出,所以留得一条性命。(通过“我”与邻妇之间的对话来展现故事内容,推动情节的发展,让文本的叙述更加集中。)
>>>让曾经的美好和现实的沉痛形成鲜明的对比,凸显了战事的残酷,形象展现了普通百姓在战乱中的悲惨遭遇,控诉意味明显。
一种沉重的心情占据了我,我没有苦病,没有悲哀。我知道像这样的例子不知还有多少!“覆巢之下,宁有完卵?”乃理之当然,历史上便有无数先例。我们除了自强,还有别的办法么?(“我”听到渔户一家人的遭遇心情沉重,感到愤怒,但是又理性地思考“我们除了自强,还有别的办法吗?”;在感性和理性的转换之间,让情感内蕴更加深沉,主题的彰显更加有力。)
不知不觉间我离开她们了。(“离开”是一种无奈行为,表现了“我”在得知阿祥一家悲惨的遭遇后想帮忙但又无能为力。)突然我听得悲切的声音。
“×先生,叫我们到哪里去呢!”(第三次的追问,更凸显了两位妇人的无助处境,也让“我”感到更加无能为力,悲哀之情油然而生。)
“到哪里去?”叫我如何回答她。我想起长江边上的小小家园,她们除了那老窝是没地方可去的。我戚然了。我回头看她们。一副悲愁的脸撩触了我。我只能掏出身边不多的钱给她们,替她们雇了一辆黄包车,对车夫说:
“到××同乡会。”
>>>在两位妇人的再次求助声中,“我”又回到了现实,心中凄然,但还是理性地解决问题,再次表现了渺小的个人在巨大灾难面前无助与无奈,情感内敛而愈发悲凉。
一九三七年
(略有删改)
(文本中具体描写了“我”在上海中心的大动脉霞飞路上偶遇去年暂时借住的人家的小事,以小见大,来展现战乱中贫苦百姓的悲惨遭遇,以此控诉日寇侵华暴行。文中始终弥漫着一种沉痛、压抑、悲伤和愤怒的情绪,尤其是在“我”联想到“覆巢之下,宁有完卵?”,像两妇人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时,更激发了“我们除了自强,没有别的办法”的爱国热情。)
【知识建构】
//小说中的隐喻手法浅析//
隐喻,狭义上来讲是一种修辞手法,属于比喻的一种,用一种事物暗喻另一种事物。广义上来说隐喻是在彼类事物的暗示之下感知、体验、想象、理解、谈论此类事物的心理行为、语言行为和文化行为。隐喻长期以来被看作是一种修辞手段,是词语的非常规用法。但随着语言学研究的不断深入,现代语言学理论提出隐喻是一种思维和认知方式。隐喻能够连接不同的领域,帮助人们利用一个领域的知识来解读另一个领域的知识,如果把被说明的领域称作目标域,用来说明的领域称作源域的话,隐喻意义的表达就是将源域的经验或特质映射到目标域,从而帮助人们实现认识目标域的目的,或者是帮助人们摒弃现有的认识,实现重新认识目标域的目的。一般来说,隐喻有两大作用:(1)创造新的意义;(2)提供看待事物的新视角。
陆蠡的《覆巢》便是基于那个动荡的年代,反映了他对当时国家多灾多难的复杂情感。其中他对于两个妇人的态度,对于当时的上海的描写便能够表现出陆蠡对于战乱中的中国的态度。陆蠡在作品中关于战乱中的国民的隐喻表达了自己的无奈、无助、悲哀等情感。在这些隐喻式表达中,上海中心的大动脉“霞飞路”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便是目标域,而被隐喻的大片战乱中的国土和无数的难民便构成了源域。即通过小说中人物的体验、感受、行为和当时的侵华战争关联起来,而乱世中国民的生存状态便在这种关联中得以昭示。陆蠡便利用这种隐喻来表达自己的悲愤之情,唤起人们重新认识自我在家国灾难中的地位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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